時間和火車

寄件者 東京1

出了捷運站，看見慢兩分的區快車，
盤算了一下，走到月台後，時間應該還綽綽有餘。

走進驗票口，火車站裡的人潮也沒有比較少，
但流動速度倒是挺快的。

上了月台後，
區快車已經正在裝一波又一波湧進的乘客了，
我也等不及地排著隊，順應著人潮被推擠進去，
然後，火車的雙向門突然關起，
車內的容量大概只是盛滿的一半。
所有人都覺得莫名地望向車頭，
似乎認為這是人為的錯誤，讓我們被阻擋在外，
所以期待著再開門的時候。
可是火車開始緩慢移動了，
我想，大家應該都向我一樣地錯愕，
這慢分，是一場惡作劇嗎？還是場烏龍？

「機會常偽裝成不幸，端看你如何應對」，而我心頭突然冒出這句不知道哪看來的話
或許我應該把它視作可以安撫胃裡咆哮的救星，
如果大堆人群都上車了，要我伸手拿吐司嗑真的會難為我！
於是，我在月台上找了個位置坐下，吃溫飽我腸胃炎的節欲的吐司。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
自強號也駛進了月台邊，
才忽然理解剛剛的區快車爲什麼急忙著離開了，
若再不走，又要在哪個地方等待快車先行，
惡性循環下去，又要台鐵大慢分了！

「機會真的偽裝成不幸？」，我暗暗地默念這句話，然後笑著
走上廣播正在放送說：「xxx次自強號抵達板橋後，直達台中，…」的自強號，
車一啟動，車掌開始瘋狂地重複著：
「本次列車抵達板橋後，直達台中，要往桃園、中壢、新竹、苗栗、豐原以南的旅客，請在板橋站換車。………抵達台中的時間是十九點NN分，…」

我站在火車上下車廂的門前，邊吃著吐司，邊跟著覆誦，
然後想起高中時候，每天撘著內灣線火車上下學的時光，
從內灣出發的和從新竹出發的，會在竹東交會，
在火車上，如果睡著了，到了竹東沒有醒來，
就這樣一路被載到內灣，折返後才有機會回到竹東，
有時候遇到車長驗票，只能老實說睡過頭了，才免於補票。

縱貫線的車長比內灣線上道，不斷地覆誦就是要大家愛注意！

吐司嗑著嗑著，
心想有時的晚餐時間，沒有食物在身上，
又得等下了車，找家小吃店果腹，再去家教，
時間的花費就得雙倍。
現在卻在同段時間流裡，我將自己移動又讓自己果腹，
到底時間真的可以承載多少事情，還是它可以摺疊也可以展開，還是它事實上沒存在過？
只是人類怕亂了秩序，所以用它來分割出看似規律的規律，不存在的也有了意義。
邊嗑吐司，腦中居然冒出這令人昏頭的問題，
決定乾脆不想後，板橋也快到了。
車長再次提醒著所有的乘客。

到了板橋，下月台繼續等著下班擁擠的區間車載我去家教，
吐司還剩下半片，我一樣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嗑。
就在我正前方的車廂內，一位男高中生突然驚嚇跳起，
衝往下車門，剛好那最後一聲合上門的喀喳和他衝抵達的那瞬間完美的配合！
男高中生不知所措地左顧張望，
火車又再度啟動了，
當他錯過的那扇門經過我的正前方，
我看見那位男孩單手撐著牆壁，無能為力地被載往下個車站--
台中站。